让“理工男”来搞艺术,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一种体验?
就是自己照镜子的时候感觉还挺好的,结果一拍照就……
▲ (右图)卢西安·弗洛伊德《伊丽莎白二世》
这种情况还可以同比类推到各种原相机下的风景照。
明明肉眼看见的日出就美爆了,怎么一到原相机,就啥意境都没了??
小编大胆地猜测一下,这大概率跟三维世界和平面世界的差别有关系。
在我们身处的三维空间里,所有事物,包括我们自己,都是立体的,活动的,然而一旦被相机在瞬间定格成一张平面图片,就立刻丧失了继续活动的可能。
所以你的照片是好是坏,不就只能仰仗摄影师的技术了吗?(摊手)
(所以说,女孩们,别再为一两张丑照纠结了,你在生活中本来就很美)
有了这样一个平面和立体的对比,你就会知道,当装置艺术出现的时候,曾给那个习惯了在平面上作画的艺术界带来怎样的冲击了。
▲ 《融化的人》Nele Azevedo
作为空间上的艺术,装置艺术在打破了纸面的局限以后,一次又一次刷新了我们的认知——
提到安迪·沃霍尔,大部分人都会立刻想到波普艺术,想到玛丽莲·梦露那张标志性的脸。
但实际上,除了那些五彩斑斓的丝网印刷画,沃霍尔还有一大隐藏成就,也就是——装置艺术的开拓者。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提到他的代表作,《银云》。
▲ 《银云》在展览现场
这是一件看上去超简单的装置:一个空旷的房间,一群自由漂浮的银色氦气球,就组成了它的全部。
一定会有人问:这不是连小孩都能做出来的东西?厉害在哪里了?
厉害就厉害在,安迪·沃霍尔就是用它,首次在艺术中引入了沉浸式的互动理念。
▲ 《银云》在展览现场
想想早先的艺术作品,不是精心地装裱、高高地挂起,就是直接用一个玻璃罩子把观众挡在外头。高冷得很。
但《银云》不一样。
它就是要让观众走“进”这件作品。
你就算是在房间里把这些气球当成排球来颠,都不会有保安大叔来找你的茬。
▲ 沃霍尔在《银云》中
这多新鲜呐!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这样玩过。
所以人们都说,《银云》在1966年的首次展出,从真正意义上颠覆了传统艺术的观看方式。
而就在那次展览现场,沃霍尔当众宣布,他将告别传统绘画,创作《银云》,正意味着他将再一次颠覆过去的自己。
确实如此。
安迪·沃霍尔用一群银色气球把观众带进了装置。而自此以后,观众之于艺术作品的意义,也开始变得丰富起来。
在观众进入装置已经成为大家习以为常的现象以后,奥拉维尔·埃利亚松又揣着新的东西进入了我们的视野。
我们先来看看他的展览现场——
巨大的暖黄色太阳,迷蒙的薄雾,两个背光的剪影。
如果我不说这是展览现场,你会不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张优秀的夕阳风景照?
现在让我们把距离拉远,看看这件作品的全貌——
▲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气象计划》
它是艺术家埃利亚松的代表作《气象计划》。
数百个纯黄色的单频灯组成了巨大的太阳,
糖水经过空气加湿机的作用,蔓延成湿润的大雾,
这幕壮观的人造景观现身英国泰特现代美术馆,为观众带来了一场黄昏时刻的梦。
而且你还可以猜一猜,这间美术馆的天花板在“太阳”的什么位置。
在这里——
嗯?为什么天花板可以拦腰穿过这颗“太阳“?
那是因为埃利亚松把整面天花板都改装成了镜子。
紧贴天花板的黄色半圆光盘,在镜子的折射下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相当巧妙的设计。
用这个方式,他成倍扩大了整个美术馆的室内空间,而夕阳景象也越发逼真。
用一个“太阳”,把自然也带进了自己的装置里,埃利亚松非常擅长这样的创作。
比如他还创作过这样的作品——
▲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双重落日》
(点击查看埃利亚松动了什么手脚)
在近处看,这个假太阳长这样——
玩够了太阳,也玩冰块——
▲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冰钟》
在2018年,他和好友合力从格陵兰岛搬出了24座巨型冰块,专门运送到泰特现代美术馆的门口。
由于离开了极寒的环境,这些冰块会不断融化,直到在人们眼前消失殆尽。
埃利亚松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人们:冰川在融化。
▲ 运送冰块的路上
欸,细心的朋友可能会发现,此时的埃利亚松,已经不仅仅是把自然带进了装置里,更是把我们的生活也一并带了进去。
不过要说在这方面谁做得最出彩,那还得说说克里斯托夫妇。
如果你是意外的老粉,那你对克里斯托夫妇一定不会陌生。
这对堪称伟大的大地艺术家,每次讲起来都有新感觉。
以前,我们讲过他们包裹海岸、建帷幕长城、为公园安装橙色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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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裹海岸》、《奔跑的栅栏》、《门》
今天,我们来讲讲夫妇俩把柏林国会大厦包裹起来的故事。
▲ 《包装国会大厦》
要说他们为什么会产生包裹国会大厦的念头,那还要追溯到1976年。
那年,克里斯托第一次到柏林,就被屹立在无人区的地标性建筑——国会大厦所吸引了。
继1933年被烧毁以来,这座大厦一直处于废弃状态。
而那场震惊世界的“国会纵火案”,正是纳粹开始公然迫害反对派人士的直接导火索。
▲ 二战期间的国会大厦
曾经的二战阴影,让这座建筑蒙上了一层历史的尘埃。
而在那个柏林墙依旧屹立、东西德依旧分裂的70年代,这座废弃建筑就是二战伤痛记忆的代表。
这也正是克里斯托夫妇对它产生兴趣的原因。
包裹它,覆盖它,隐藏它——就像是隐藏起了那段伤痛的历史,也为现代的德国人暂时卸下了历史的包袱。
▲ 克里斯托和《包装国会大厦》的草图
好家伙,这么一个大胆的计划,想也知道会遭遇多少争议。
这一争,就耗费了长达24年的时间。
终于,到了1994年,在说服了近200位德国议员以后,德国政府向克里斯托夫妇发出了许可。
一年后,柏林国会大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通体银白的庞大雕塑。
▲ 攀岩者从德国国会大厦的外墙下垂包裹
这当即引起了轰动。在两周内,吸引了500多万名的游客到现场参观。
那时正好是二战结束50周年、两德统一5周年,《包裹国会大厦》成为了德国统一的一大象征。
于是乎,在克里斯托夫妇的奇思妙想和大胆行动之下,装置艺术的思路又被大大地扯宽了——原来艺术可以和社会生活联系得这么紧密,原来人们的现实记忆,可以用艺术留存下来。
我们说装置艺术是空间上的艺术,你可以发挥想象把各种各样的巧思带进装置作品中去。
那么,有没有把时间带进装置里去的呢?
那必须得有。
美国漫画家鲁布·戈德堡就曾经用漫画设计出了一种装置——《自动餐巾》。
▲ 戈德堡装置《巴茨教授和自动餐巾》,鲁布·戈德堡
也就是制造一套异常精密、异常复杂、迂回曲折的机械装置——来帮图中的巴茨教授擦个嘴。
你说巴茨教授都愿意拿汤匙舀汤喝了,还会懒到不想自己擦嘴吗?
是啊,搞那么复杂图个啥呢?
欸,戈德堡就非要这么干。
煞费苦心地用一套机械装置,去把一个1秒钟的动作拉扯到2分钟以上。
可以说没有任何实用性,却处处充满了幽默色彩,以及蜿蜒回环的美感。
这就是戈德堡的机械艺术。
▲ 戈德堡装置《自杀的兔子》
他的影响力有多大呢?
1921年,马塞尔·杜尚就在杂志《纽约达达》上发表了他的机械设计作品。
还有喜剧大师卓别林,在1936年的电影《摩登时代》里生动演绎的“自动喂食机”,也明显带有戈德堡装置的特点。
▲ 自动喂食机,《摩登时代》
甚至在动画片《猫和老鼠》里,汤姆为了抓住杰利,也设计过一套戈德堡装置(虽然最后是汤姆自己把自己给砸了)。
▲ 《猫和老鼠》
在戈德堡机械上,我们看到,时间是可以被装进艺术里的。
提到艺术,大家经常想到的国家有哪些?
浩瀚的中国、浪漫的法国、文艺的英国.....
而鲜少有人想到德国,毕竟这个国家的“人设”就是:严谨、认真,“走在钟表上的国度”。
其实,德国那举世闻名的工业,在我心中也是一种艺术。
▲ 鲁布·戈德堡
正如戈德堡机械,每一环节上严防死守,追求极度精确。最终达到了,惊艳震撼的效果。
从认真开始,以惊喜收尾。
这是一种精密的浪漫。
应该怎么定义装置艺术?
到底什么算是装置艺术?
很多人会这么问。
但其实艺术很难给出一个标准答案,因为艺术就是“不标准”。
而在今天讲了这么多艺术作品以后,或许可以有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装置艺术是在“造梦”。
它圈了一块地,然后把观众带进来,把自然带进来,把人类生活带进来,把时间带进来……
在这里,我们常常会有一种误闯了别人梦境的错觉。
因为它创造的景象已经超越了真实生活。
而有时候,恰恰是这种“不真实感”,反而会更能引发我们对生活的想象和思考。
大概这就是艺术一直以来代代更迭,却经久不衰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