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义土司遗韵

兴义融媒 | 2023-07-19 16:45

喀斯特孕育的兴义大地,万峰浩瀚,峡谷深幽,大自然的神奇随处可见。在这神奇里,各族群众穿云破雾,行走千年,将一幕幕曾经的传奇,一串串历史的遗迹,留在了兴义的碧水苍山。

果河,正是这样一个故事流传、遗迹犹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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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兴义市敬南镇白河村委会办公场所内院,几墩顶部呈鼓形的柱顶石静静嵌进脚下的浮土,被历史的包浆渲染得异常斑剥,鼓侧雕刻乳钉,仿佛是一只只难以入眠的眼,梦想再次见证这里的宾朋满座,人来马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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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顶石的周边,当地乡民所称的“蚂蝗缸”和那一段段缝口均匀的残墙,仿佛在述说着这里曾经的喧嚣。这里,就是兴义布雄营曾经的土司宅院——沙氏土司遗址。

如今,往日深宅大院的影子已经远去,然而,这里的故事依旧清晰。乡民们都记得,沙土司家土地宽广,家财丰盈,尤其是果河寨头的下马墩,寨尾的上马石,都演义和见证着沙氏土司曾经的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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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对于兴义土司的记载,不得不提到我国最早的一位“驴友”,那就是大旅行家、地理学家徐霞客先生。

崇祯十一年,对于大明帝国来说,无论国内腹地还是北疆边陲,均是战鼓频传,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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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大明的南疆,却是风平浪静。当年八月二十六日,风尘仆仆的徐霞客先生冒雨来到黄草坝。次日,依然细雨纷飞,徐霞客得以稍事歇息,考察了近四百年前的黄草坝及周边风物,留下了对兴义最珍贵的文字记录。

徐霞客写道:“黄草坝土司黄姓,加都司衔。乃普安十二营长官司之属。十二营以归顺为首,而钱赋之数则推黄草坝,土地之远则推步雄焉。”

步雄营的核心区域,即在如今兴义市布雄一带,对于这里,徐霞客也没有吝惜笔墨,介绍道:土酋龙姓。据土人曰:今为侬姓者所夺。步雄之界……,亦平原中一小邑也。

无论龙氏还是侬氏,权力易手,却都是彝族先民掌控。步雄营土司控扼之地域,在平原之中也抵得上一个小县城了。非但如此,徐霞客还记录彝族龙姓、沙姓首领曾经将黄草坝团团包围,与黄草坝黄氏土司一争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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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义这方热土,曾经就是大大小小各方土司的囊中之物,实权之基。徐霞客笔下的龙氏、侬氏、沙氏等,均为彝族先民酋领;黄草坝的黄氏土司,则为布依族先民。

黔西南州文史专家罗松介绍,在彝族自治之前,兴义这一区域是父子联盟。到了南宋末元代初这一时期,就是彝族龙姓始祖益智统治。他当时管辖着兴义在内的黔西南广大地区。元初的时候,他就归附于元朝,实际上就是投降元朝,然后受封为矢万户。之后,随着行政区划的变更,又担任曲靖宣慰使,以及普安路总管这些职务。他的子孙就慢慢分布到黔西南各部,当时和龙、八纳、习旧、普定四部,兴义就属于普定部的范围。后来,慢慢的这四部就衍生出黔西南地区非常有名的普安十二营。比如,兴义境内就有捧乍营、步雄营、黄草坝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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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成祖朱棣时期,这一区域改为普安安抚司,授龙益智后人慈长为安抚使。后改普安安抚司为普安土知州,其管辖范围,以之前形成的彝族先民普安十二部为基础,转变为普安十二营长。

如今的兴义市境内,就包含了十二营中捧乍、布雄、黄草坝的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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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进程显示,兴义地域的土司最终归附于明。但大量史料记载,无论是征南将军傅友德之于普安路,还是都督同知景双鼎之于黄草坝,均是刀光剑影,武力克取。这足以说明,曾经在蒙元统治者治下的黄草坝及周边彝族土司,就算没有积极主动的顽抗明军,但也跟随蒙元军队参加过云贵之战。

战事之后,兴义境内当年位列普安十二营之中的捧乍营、步雄营,依然为彝族先民统辖;而黄草坝营,则由傅友德麾下将领黄昱驻兵屯守,辖地内的彝族先民也让位给汉族官兵及布依族先民,就连之后世袭黄坪营营长的黄昱一族,也随着历史车轮的滚动,融入布依族群,成为布依族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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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朱元璋明白,当时还没有建省的贵州地域的战略价值。他不止一次告诫南征将士,要控制这些地区。否则,即使有云南,也是守不住的。

在这样的战略背景下,明政权对包括兴义地区在内的广袤区域并不强求赋税,不强求劳役,但必须“开一线以通云南”,保证交通主干道的畅通无阻。

这一线之上,就有兴义境内的黄草坝和鲁屯,以及鲁屯中右千户所治下的顾屯、新屯等军屯,明军必屯军戍守。而沿线其他地域,只要原来的大小土司表示臣服,依然可让其称霸一方,坐享权柄。因而,兴义至今还留下许多带有“屯”字的地名。

贵州建省后的第三年,即1415年,掌管黔西南大片区域的普安安抚司慈长叛明,布政使孟骥擒之,再押解京城处死。之后,废除普安安抚司,改置普安州,设流官知州。同时,降土酋为土判官,领汉人九里、及少数民族十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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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捧乍、步雄土司庆幸的是,他们并未受到同族上层土司慈长叛乱的影响,继续着对辖地的掌控,并延续到明末,经历南明永历政权的过渡,辗转至清朝。

由于赋税、徭役的需要,相对于明政权而言,在管理政策方面,清政府对兴义等少数民族土司管辖的地域加强了实际管理,雍正五年开始了大规模“改土归流”就是最直接的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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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兴义市七舍镇马革闹村大寨组小丫口山顶部,一自然岩石之上有一块神秘的石刻,其图案近于象形符号,极其神秘,始终没被人解读出来。周边彝族村民代代相传,这是当年的彝族土司为躲避吴三桂军马,举家迁徙时将不能带走的财物就近埋藏,之后刻下符号为记。此后,远近很多人到此地寻宝,却都空手而归。藏宝一说真伪倒不重要,但是这一不明其意的石刻和代代相传的故事,则可以为“三藩之乱”对地方的影响,以及彝族原住民迁出当地的事实找到历史的切入点。

清代,朝廷对兴义等地实行大规模的改土归流政策,但封建政权管理的局限性,使中央政权对自然村寨的具体管理,依然不得不依靠各族群众中的头人、寨老等自然领袖。兴义地区土司的遗韵,因此一直延续至民国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