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说音乐丨遇书房里遇话痨,耐烦听!

撰文:莫梅 | 2020-05-19 11:39

我向来不惮以我的无知无畏去遇见一些有知有为有趣的人和事,对,有趣好玩是我的初始动力。

那天我要去找遇书房,这是一个人名还是物名我是不怎么分得清楚的,反正现在的网名都是要费死脑子的。不管嘛,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遇书房跟我所见的大部分真正的读书人是一样的,他们的做派可丰可简,随意不羁,他们营造的环境也是随意杂乱的。

我要去找的遇书房

见到遇书房的时候,我有种久违的感受。多年前,黔莫姑我千里下江南拜访绍兴南方书店的时候,感觉就是遇书房的这个样子,顶天立地开放式的简单书架码满排列着无数往日无限往事,站在其中,向左还是向右,往东还是往西,都逃不过七横八竖堆放在书架上看似毫无章法的新书、旧书、老书。

遇书房的书,繁、多、乱、杂

遇书房的字,形、散、神、聚

好书店的门头,简单、朴素、内敛

我收藏的南方书店印章

我还记得在老式绍兴的一条古街上看到过的一副联子:“读书随处净土,闭门即入深山”,哦不,应该写:“讀書隨處浄土,閉門即入深山”,有文化的人喜用繁体字,读起来好费劲的,我就好像进入一座深山,那副联子还有一批语:刚刚好。

落座,遇书房泡了一壶雨珍茶便开始不停变换盘腿支腿的动作在主人座上喋喋不休、嘚吧嘚吧起来。他骄傲地讲他爸爸,一个文史学家的过往和当下。我没见过遇爸爸,但我在动静上读过遇家爸爸的专栏《旮旮角角贵州史》。他讲我听,孔老师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其实,两人行亦有我师,但不能只是听,要想,要思考。

跟随遇老师的讲述和我脑子里老遇老师的文史字节,我就在想,人生就像一盘棋,棋桌上该气定神闲,不以擦肩而过而遗憾、不以狭路相逢而惊喜、不以大输大赢而大忧大悦、不以未知局面而左顾右盼、不以棋面生辉而炫耀锋芒、不以棋藏杀机而露怯躲藏。

遇老师一哈盘腿一哈翘脚,他又谈到一档停播多年的广播节目讲到台湾民歌运动,他说他的,我想我的:如果没有民歌运动,华语流行音乐会走向何方?如果没有胡德夫,我们将会和多少爱与哀伤《匆匆》别过?如果没有李泰祥,我们要去哪里流浪?遇老师一直说,一直在说,我得不到插嘴开始走神,想起武宜博士去台湾做民歌运动四十年的田野调查时给我寄来的纪念册和唱片,那群站在岛中央的年轻人,他们唱青春理想,他们唱自我张扬,他们乘着《太平洋的风》一开口唱就唱了四十多年,歌声抵达它们总该抵达的地方,那群年轻人,他们住在长江头,我们住在长江尾,共饮一江水。

珍贵的《民歌40》,再唱一段思想起

没有唱片的时代是寂寞的

我这天来是想来看遇老师的字和篆刻的,如果我不强行打断,估计遇老师的话停不下来。遇老师的字、遇老师的书房、遇老师的篆刻、遇老师的女儿,可能遇老师之所见,都以遇而寓意,《遇过目》、《遇刻石》、《遇课字》,他家丫头小遇儿,我又想,我真的是遇得到这么多话多的人。

你说,你说嘛,我听,我听,我有耐烦心

关于书法,我从字面上是这样理解的,书在前,法在后,书居上,法托底,也不晓得对还是不对,无所谓对错嘛,其实,万事万物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法,永远托底,其他本分在此之上,敬畏规则、敬畏规律、敬畏传统、敬畏技术、敬畏学养。我喜欢遇老师的字、遇老师的刻,虽然这个领域我软弱不堪,但我至少知道,低头、坐直、心平、手稳,方能写好字。字是一个人的门脸,所谓字如其人、文如其人,基本不会有什么走展(贵阳方言:走样)。

撒落一地的遇书房的字

相对于遇老师的字,我更喜欢他的刻,那些刻在石头也可能是木头上的字符是有音律和节奏的,或舒缓或急促、或厚重或轻薄、或张扬或审慎、或起伏或平坦,情绪就集合在一方公分大小的石头或木头上,阴阳两向、色空两境、虚实两在,截然不同却相行不悖,可爱灵动。我之所以喜欢遇老师的一方方的小刻,是因为它们跟我所见过的其他篆刻有些区别,本真和创意、守正和创新,两相适应,轻轻松松就把传统厚重的文化传达给见者,还一不留神把原来以为是一个写书写字的古板学究却原来是一个他说话你都插不上嘴的话痨扔在跟前。

积毁可销骨,空留纸上声。——鲁迅 (遇书房为旅日作家李长声先生所刻)

許建龍印

各自安好

山僧造像

云知道

好大一棵樹

这种感觉就好像匈牙利钢琴之王弗朗兹·李斯特(Franz Liszt,1811年—1886年)的《十二首超技练习曲》中的第四首,你以为你会遇见传统抒情的宏大叙事,却不经意在其中遇见建立在博学、规范、科学之上呼之欲出快速奔跑的小机灵,且,假如心中没有深厚的学识、手上没有超级的技术,你就是发抖都抖不赢它奔跑跳跃的速度。李斯特被誉为钢琴界的帕格尼尼,为钢琴作品留下了灿烂的瑰宝。李斯特也特别狂,有机会说说他的“狂”系列,但他亦有空灵飘逸的时候,比如《钟》。

李斯特 《12首超技练习曲》4号

李斯特 《12首超技练习曲》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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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的时候,遇老师送我一本书,是他的新作《大时代的小注脚》,扉页题:“莫忘使君歌笑處,微雨轻雲已入梅”,好嘛,那我不惮以我的浅识把它题完:“东坡务观连南北,遇书房里笑莫梅”。

P.S.

1、《大时代的小注脚》的序《那个读书人,一直在记录》是我在说音乐里说过的婆婆高(高嵩老师)写的,这个人的话也是极其多,正是:“物以类聚……

2、《大时代的小注脚》这本书有个腰封,偏小、不合身,腰不住书体,这个小注脚,差评。

不合身的腰封,差评

3、写完,我竟一下子想不起来遇书房的名字,翻书,赫然:周之江。哦,还有他爸爸,周胜,在动静专栏里,都能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