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文化老人丨石刻文的源起与发展
一处己能让,凡名誉、地位、利益,与人相涉,退避不争。二处人无忌,于他人多思优长,隐其短失,口颂笔赞。三处事不苟,凭劳动以换生活,任事负责,治学严谨。
——王燕玉
古人写刻一定结构的文字在石头上,统称石刻文。直接刻于山石的叫“摩岩”,应该最早。后来,刻于一块块竖立的长方大石者叫“碑”;刻于一块块竖立的长方大石而顶部凿圆者叫“碣”,文字内容都是纪念性的,或纪政绩,或纪战功,或纪建筑等。我国石刻文的最早记载当推《管子》(战国人编)中言,春秋前期齐国管仲登泰山,见72种列朝封禅石刻,以他的博学多闻,只能认识12种。反映了石刻不止起源古远,且封禅为成体文字,说明发展又很久长,似应不晚于股商甲骨文,只是早已湮灭,后泰山上无证。
秦刻石
追溯我国现存刻石最早的是石鼓文,是唐代初年发现于大兴县(今陕西宝鸡市南),在一十个琢磨的鼓形石上,各写刻四言诗一首,字体大,书法价值很高,内容歌咏秦国君的游猎,亦称“猎碣”。唐代诗人杜甫、韦应物、韩愈都赋诗题赞,历代王朝辗转传今。该石碣文字大多剥蚀,其中一石全勒,现藏故宫博物院。其制作时间,唐人认为是周文王或宣王时;宋人谓秦始皇以前,而乏具指;近代学者公认秦国范围,却有文公、穆公、襄公、献公几说。
次为秦始皇巡游各地颂扬功德的刻石,史凡六见,之罘石、碣石久失,泰山石毁于火,峄山石、会稽石乃后人重摹,琅玡台石至清咸、同后坠入海,后捞得,现藏历史博物馆。幸其文辞司马迁收入《史记·秦始皇本纪》,开创了以石刻文为史料的先例。
石经
东汉灵帝命学者蔡邕及堂溪典等,校定写《周易》《尚书》《鲁诗》《仪礼》《春秋》五经,《公羊》《论语》二传,于憙平三年(公元174年)始刻石竖立洛阳太学讲堂鸿都门外。至光和六年(公元183年)完成,共四十六块,碑各高一丈,广四尺,作划一的标准读本,便全国读书人依据。《后汉书·蔡邕传》云:“观视及摹写者,车乘日千馀辆,填塞街陌”。可想当年盛况,习称“熹平石经”。至唐破坏无遗,而存拓本,至清拓本亦只残存一百二十七字。近人徐鸿宝辑专书保之。
魏齐王芳正始年间(三世纪初)复用古文、篆、隶三种字体,写刻《尚书》《春秋左氏传》于石,立在洛阳太学。凡三五版,各碑长八尺,每字都用三种字体,因称“三体石经”。该石经被书法家所乐道,唐以前已毁去,晚清来渐发现残石,近人马衡有集拓本。
两晋、隋唐阶段,佛教大行,佛教徒也侵染华风,石刻佛经,竖于深山古庙保存,而民间佞佛者,仿刻佛经于或圆或六面形的石柱,谓之经幢,篇幅较短,如《金刚经》《心经》《陀罗尼咒》。现泰山经石峪存元魏的石经,北京房山县石经山存隋僧静琬的佛经,如《大般若经》《华严经》《法华经》,写刻往往持续数十年,个别乃至数百年。
唐文宗太和七年(公元833年)至开成二年(公元837年),命元度在长安太学楷书写刻十二经(除《孟子》),附刻《五经文字》《九经字样》,共二百二十七石,石高六尺五寸,现存西安碑林博物馆内,通称“开成石经”,亦称太和石经。这套石经影响深远,其后近一百年,五代后唐依据这套文本始用雕版印刷,从此刊印儒家经典,都以五代印本为据,而开成石经即祖本,无再早的。
自用木刻雕版印刷经籍,石经的意义作用逐渐微小,然好事者并未绝迹。后蜀主孟昶广政元年至二十八年(公元938年至965年),其相毋昭裔捐俸石刻《孝经》《论语》《尔雅》《周易》《毛诗》《尚书》《仪礼》《周礼》《礼记》九经及《春秋左氏传》前十七卷,蜀亡,宋人继刻《左传》未完部分,及《谷梁传》《公羊传》《孟子》,合为十三经。这套石经书并刻注文,不同前代,而宋未损坏,拓本亦鲜。残存者,刘体乾有合印本。
北宋仁宗庆历元年至嘉祐七年(公元1041年至1062年),又石刻《周易》《诗》《尚书》《周礼》《礼记》《春秋》《孝经》《论语》《孟子》九种,各字均用篆、楷,故称“二体石经”,亦早散失。南宋高宗亲写楷字经籍刻石,杭州现有残存。直至清代乾隆,还在北京国子监里,刻蒋湘帆所书十三经古经一套,已引不起人们的兴趣了。此外,历代墓碑、墓志,拓本保留至今甚多,用以考史补遗,亦属文献资料。
合案甲骨文、金文、石刻文,因材料、面积都有限,只能写刻短少词语,或成段的文字,最多一篇完整文章,无法积文累为书籍。虽都起过书籍作用,但仅少数人用之于少数事物,不适应进展繁富的社会生活,使多数人都能记录多数事物。石刻中的石经,是写刻已成的书籍,故归入石刻内,不算正式书籍。我国之有书籍,当以简牍为始。
王燕玉(1923-2000年),贵州遵义县人。1949年毕业于贵州大学中文系,先后在遵义豫章中学、遵义第四中学、贵阳师范学院附属中学任教。1973年调贵阳师范学院历史系,任历史文选教研室、中国古代史教研室主任。1981年评为副教授,1988评为教授。王燕玉先生的研究领域涉及贵州古、近代史,贵州方志及中国文学史,中国古籍文献等领域,出版了《贵州史专题考》《中国文献综说》等专著,发表论文数十篇专题文章。参与编撰《贵州古代史》《贵州近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