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文化老人丨唐代中后期黔中地区诞生的罗殿国

古代贵州省有两个罗殿国：一是诸葛亮征南中，牂牁蛮帅济火为蜀军积粮通道、助擒孟获有功，受封为“罗殿王”，统治水西一带地方；另一个是在唐朝中后期，彝族的另一支“于矢部”首领阿佩，被唐武宗封为“罗殿王”，统治南、北盘江两岸一带地区。

公元548年（南朝梁太清三年），东魏降梁将领侯景叛乱，宁州（今云南曲靖一带）梁朝刺史徐文盛以“勤王”之名调至湖北江陵，彝族爨（cuàn）瓒乘机占据宁州，出兵进取夜郎郡地，即夜郎山以南地区，管辖夜郎县（今贞丰、册亨一带）、谈指县（今晴隆一带）、漏江县（今普安一带）等地。归顺西魏反梁，迫使梁朝侨置夜郎郡于辰阳（今湖南辰州地）。爨瓒死后，其子震以夜郎郡为领地，称东爨。另一子翫（wán）以滇池、曲靖（宁州）一带为领地，称西爨。隋朝，东爨被称为暴蛮。

公元621（唐武德四年），暴蛮归唐高祖李渊，将其地置西平州。贞观初，改为盘州。公元647年（贞观二十一年），又改称为明州。

公元751年（唐天宝十年），暴蛮以明州诸地归附南诏国，自号于矢部。公元767年（唐代宗大历二年），暴蛮别部首领阿宋驱逐改称于矢部的暴蛮七部，乃据其地也称于矢部。

公元836（文宗开成元年），于矢部首领阿佩，将侵占的明州（今贞丰县地）归还唐中央。到武宗会昌年间（公元841年至854年），唐封阿佩为罗殿王，子孙可世袭。建国都于罗王亭（今望谟县乐旺乡），统治今兴义地区和安顺部分地区及南、北盘江两岸一带地方，是当时势力较强的地方政权。

罗殿国与唐交往，其国内官制也学习唐朝，官分六等：有刺史、判官、长史、司马、傔人（即侍从差并官）等。地方上按唐的州郡制，皆用其部族的首领充任。

九世纪初期，唐与南诏的关系又恶化了，不断发生战争。阿佩统率其部族抗拒南诏，忠诚于唐，成为唐廷牵制南昭的一支重要力量，一直是唐朝南边有力的屏障，经常得到中央的资助。

五代十国时期，罗殿国王遥附于蜀国王建。蜀亡，又归附于北方后唐。公元927年（后唐天成二年），罗殿王和普定郡王等九部落各遣使带方物跟随清州（今曾周马场）刺史宋朝化朝觐后唐，唐赐予缯彩银器等物。公元940年（天福五年），又遥附于楚王马希范。马氏灭亡，再遥附于后蜀孟氏。

公元967年（北宋乾德五年），罗殿王遣使人贡赵匡胤。这就说明，罗殿国建国以后始终保持与中原和北面蜀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上的联系。

到北宋至和年间（公元1051年至1055年），罗殿国都邑因乐旺河积水成灾，乃徙都邑到罗蕃甲（今北盘江畔册亨县罗烦乡），势渐衰，领地日益缩小，改称“罗蕃”。宋徽宗时期，罗蕃又强盛起来，复称罗殿国，不称蕃小邦。公元 1154年（南宋绍兴二十四年），宋驻邕州（今广西南宁市）守将王氏和黄氏，用武力进占罗殿国领土，罗国被迫东迁于罗斛（今罗甸县境）、定番（今惠水）一带，改称“罗甸”，国亡。

罗殿国很崇拜鬼，以鬼为尊为大，“岁时，必合部落以祭鬼，推其雄长者为鬼主，又谓先人为鬼，以竹为葆（保护神），谓之鬼筒，推其大宗主祀，谓之大鬼主”（见《贵州通志·土司志一》）。罗王就是大首领，即“大鬼主”；小部落首领就是鬼师；其部属甚而别家也设置“小鬼主”，实行“政教合一”的统治。罗王称该族是“洛苏”或“卢鹿”，汉语为罗㑩，罗王就是罗㑩族的国王。

罗国人的男子椎髻去须，女人披发短裙，赤足戴笠和毡。食后刷牙，乘马必并脚横坐，喜欢咂酒，人病则以羊皮裹身，汗出则病愈，死后以牛或羊革裹尸焚葬，唯收两耳为墓。该族“人黑如漆”，故称乌蛮。“其高贵者穿黑色衣服，卑贱者穿白色衣服”，衣黑者称“黑夷”，是奴隶主贵族；穿白者叫“白夷”，是低贱的劳动大众，这些“白夷”大都是掳掠得来的他族人。

他们也使用太阳历，将一年分为十个月，每个月有36天，无大小月之分。每年剩余的五至六天作为“过年日”，均按傍晚时北斗星斗柄指下为“大寒”，指上为“大暑”，以每年大寒或大暑为元旦节。这是一种准确反映季节变化的历法，可说是世界上太阳历中科学性较强的历法之一，说明了罗殿国的科学和生产的水平。

罗殿国大体上以畜牧生活为主，饲养马牛羊等牲畜，马的产量尤多。据《文献通考》记载：“乌蛮土多骏马、犀、象、明珠（拳大的朱砂）。”族人还不会纺织，男女都用马牛羊皮和毡制成衣服。罗国从唐末五代至宋朝，对中央王朝进献的方物都是“名马丹砂”（见兴义府志卷四）。

公元1132年（绍兴二年），南宋在邕州置提举买马司，罗殿国每年以马到横山和宋人互市，南宋的军用马匹大都从罗国购买。后来，宋廷废买马司，命统军将领管理买马之事。公元1137年（绍兴七年），宋朝令邕地统帅胡舜陟，每岁从罗殿国买马二千四百匹，任务完成得很好，宋高宗还下诏书褒扬了胡帅。随后对军马的质量要求益精，南宋每年对罗国的购马费用，需要黄金5镒，即120两；白金（银）250镒，即6000两；锦400疋，絁（shī）4000疋，廉州食盐200万斤，才能购买良马1500匹。当时的马价，凡身高四尺以上者才合规格，每匹可值银40两。凡高一寸，增加银子10两，有价高到70两者。据土人说：特别是骏马，在其产地可卖黄金20两，每天可跑400里路程。由于南宋买马的官价所规定，土民不敢卖这样的高价。这说明，南宋对罗殿国买马的价格是采用强制的手段。

罗殿国境内也产丹砂。据《宋史》载：顺化王（五代时，罗殿国曾依附后蜀孟昶，改封其王为顺化王）若发，贡丹砂千两；熙宁六年（公元1073年），顺化王后代“罗蕃”又贡丹砂。该国丹砂产地有二处：一在“谈指，出丹砂”，谈指在今贞丰县境内，是罗殿王的直辖区；另一个在册亨县北一里的小宝山，所产丹砂有大如拳头以上者，称“珠宝”，价格非常的昂贵。从畜牧业和丹砂生产方面来看，罗殿国的社会经济还是比较单一的。

作者介绍：

胡克敏（1926-1996），汉族，贵州安顺人，任教贵阳师范学院（后贵州师大）历史系，先后任讲师、副教授，贵州省文史研究馆馆员。长期从事历史教学工作，主讲中国古代史，先后撰写和选编《中国古代史讲义》《中国古代史地图》《中国古代史自学指导》《中国古代史大事年表》等高校教材；80年代中，从事贵州地方史的教学和研究，参与编撰《贵州古代史》《贵州近代史》两部地方史专著，编写了其中“贵州原始社会”“贵州清代”“1911至1935年贵州社会经济”等篇章共15万余字；先后在省内外刊物上发表《贵州军阀统治时期的社会经济概况》《清代前期贵州领主经济向地主经济的发展》等20余篇学术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