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味书屋丨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

贵州广播电视台故事广播·茅台之声 | 2020-05-22 21:08

今年是著名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代表人物汪曾祺的百年诞辰。在作家的故乡江苏高邮,汪曾祺纪念馆于5月18日正式对公众开放。

为什么喜欢汪曾祺——琳琳

为什么喜欢汪曾祺——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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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喜欢汪曾祺》 文丨琳琳 主播丨小可

汪曾祺出生于1920年3月5日,逝世于1997年5月16日,享年77岁。他生前没有太高的地位,在文坛上也没有话语权,当然更没有钱。他与夫人施松卿一直住在新华社分的50平米的两居室里。临终前两年,儿子汪朗分得一套三室一厅,让他住了进去,这才有了画画、写作的地方。在那之前,他就在6平方米的小房间里画画、写小说、编很多的文章。

他算得上早慧,二十岁开始写小说,但写了近半个世纪,拢共只出了四五个集子。对于自己的作品,他有过如下的评价:“我的气质,大概是一个通俗抒情诗人。我永远只是一个小品作家。我写的一切,都是小品。”“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我的作品不是,也不可能成为主流。”

20年前如果说汪曾祺是大师,或许还有人会露出迟疑的眼神。今天,我们在谈论汪曾祺大师时,已经非常自然,是读者和时间一直在把他往前台推,往经典、大家的地位上排。以至于现在,总有不甚了解的人发问: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汪曾祺?

究其原因,不仅是因为汪老文章写得好,还因为先生身上有着文人雅士们失落已久的、诗意的生活趣味。

有这样一则小故事。

汪老女儿有客人来,汪老亲下厨房,忙活半天,端出一盘蜂蜜小萝卜。水嫩嫩的萝卜削了皮,切成滚刀块,蘸上蜂蜜,插上牙签。结果客人一个没吃。”汪老的女儿抱怨说,还不如削个苹果。老头儿不服气了:“蜂蜜小萝卜,这个多雅。”

蜂蜜小萝卜式的日常风雅,才是汪老先生正确的打开方式。

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不知道他的人肯定听说过一句话:“人走茶凉。”这话就是汪曾祺发明的。现代京剧“样板戏”《沙家浜》里阿庆嫂有句唱词:“人一走,茶就凉。”这个《沙家浜》就是汪曾祺改编创作的。

我们大多数人,的确是“人一走,茶就凉”。汪曾祺却不是。汪老这杯茶,正热。他是“汪粉”们最爱的“老头儿”,是现当代作家中出版的“常青树”。

他文风率真奔放,爱说大实话。

例如,在我们的印象中,民国大师遥远而严肃。但是,在汪曾祺的文字中我们常常能发现他们的趣事逸闻,有人玩笑称这些为“爆料”。

他写老舍:

老舍先生一天离不开茶。他到莫斯科开会,苏联人知道中国人爱喝茶,倒是特意给他预备了一个热水壶。可是,他刚沏了一杯茶,还没喝几口,一转脸,服务员就给倒了。老舍先生很愤慨地说:“他不知道中国人喝茶是一天从早喝到晚的吗?”

他写金岳霖:

联大是没有点名册的,他有时一上课就宣布:“今天,穿红毛衣的女同学回答问题。”于是所有穿红衣的女同学就都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他讲着讲着,忽然停下来:“对不起,我这里有个小动物。”他把右手伸进后脖颈,捉出了一个跳蚤,捏在手指里看看,甚为得意。

汪曾祺爱吃,在现代文学史上是出了名的。正是因为他写了课本上那篇《端午的鸭蛋》,我们才知道了高邮有咸鸭蛋这样的好物。

北京的豆汁儿、湖南的腊肉、江南的马兰头、昆明的牛肝菌……因为他吃遍天下,又长于观察,一个不起眼的食材往往被他描写得格外细腻。甚至有读者开玩笑说:“饿的得时候根本不敢读,跟舌尖上的中国一样。” 

汪曾祺还特别喜欢花花草草,他写过的文章里提到的花草树木种类数量之多,简直堪称植物学家。

写芋头:

长出了几片碧绿肥厚的大叶子,在微风里高高兴兴地摇曳着。 

写秋海棠:

我每看到秋海棠,总要想起我的母亲。

写腊梅花:

满树繁花,黄灿灿地吐向晴空,那样地热热闹闹,那样地安安静静。

草木无情,但他饱含深情。拿他这些文字,就是没事翻翻,也让你觉得好像随身带了一个花园。

汪老还喜欢唱戏,在西南联大时常唱,他说后来放弃是因为“牙齿陆续掉光,撒风漏气。”他也爱逛菜市场,有人说他是“作家里最会吃的,也是厨师里最会写的。”

对待生活,他总愿意东品品、西看看。

他在《做饭》里写:到了一个新地方,有人爱逛百货公司,有人爱逛书店,我宁可去逛逛菜市。看看生鸡活鸭、新鲜水灵的瓜菜、彤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

提起经历的苦难和颠沛流离,他说:“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这一生就更加平淡了。”

时至今日,汪曾祺先生已离开人世二十余载。他的文字却历久弥新。人们喜欢他,也许正如沈从文评价汪曾祺的那样:“最可爱还是态度,‘宠辱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