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茅台 | 二伯的守候

主持人：品味茅台，品读酒中故事，回味酒之文化。听众朋友，您好！欢迎收听《品味·茅台》，我是非晓。

很羡慕老一辈的爱情，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可能一路走来有磕绊、摩擦，生活也从关关雎鸠到相濡以沫，从风花雪月过到了柴米油盐，但是他们依然守着初心，陪伴左右。接下来一起来听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二伯的守候》。

我的二伯是个“酒鬼”，酒喝完了，二伯便要长声吆吆：

“我的喉咙生蜘蛛网了，好难受！”

“行了，别喊了，想喝酒，来，给你，去打酒！”

“还是你最懂我了。”

“死鬼样，赶紧走。”

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况，二伯娘心领神会，便丢出几张角票儿，二伯窃喜着，提了自己的那只宝贝酒瓶儿便往小街上徜徉而去。扔了许多漂亮的酒瓶，那只老瓶子他一直不舍得扔。那是一只茅台酒瓶子，商标的边角已经磨掉了，瓶盖也已经旋不紧实了。二伯到酒馆打上三四两白酒灌入酒瓶，再慢慢倒出来慢慢品，虽然那倒出来的只是普通的本地高粱酒，但二伯却认为仍是品的茅台酒，常常露出一副怡然陶醉的样子。

记得某年冬天，二伯从酒馆出来已喝得烂醉，掉进路边水井，一声不哼地泡了一夜。清晨有人打水，二伯悠悠的喊道：

“不要慌，先把我拖起来！”

“谁在下边？快来人呀，有人掉井里了！”
　　我和伯娘闻讯赶到，扔下一根竹竿，费了好大劲才把二伯拖上井来。二伯刚坐在井沿上，就像平常一样给我讲起故事。

“想起小时候，爹吃酒，我想吃，爹说，牛尾巴上一把草，有吃在后头。我便去喂牛草，只喂大牛不喂小牛，爹骂我，我便回，小牛有吃在后头。”

二伯说到这儿又咧嘴一笑，两手捧着脸乱抹，猛然歪下身子望井底惊叫：

“我的瓶儿。”

“死鬼，少丢些人，快走回家去了！”

伯娘哭笑不得，拖起二伯就走。我侧身一望，他那只茅台酒瓶儿正半浮在水面晃荡。我小心地用水桶把那瓶儿提了上来。
　　伯娘无后，他俩疼我像亲生儿子，至今亦然。几年前的一个周末，我丢开工作专门回老家看望二老。见二伯戒了酒，我大惊失色。

“二伯生病了？”

“没有。这酒鬼当官了，吃错了药，硬要去当街道酒厂厂长，戒酒一年多了。”

“是的，前年，街道上唯一的酒厂垮了，我心疼。”

“你可是心疼。从那以后他就戒酒了，每天把酒钱存好，也不像以前那样，一坐下来就几十块钱的随便请客，一年下来当真就有了一些积蓄。自告奋勇承包了酒厂，把积蓄全部投入进去，还东挪西借塞了好大一笔款子进去。”

“二伯真行！爷爷的牛尾巴理论应验了。”
　　“老了，有些力不从心了，如今这厂子只是刚有点头绪。”

二伯严肃多了，以前闲淡的幽默味儿不知了去向。我望着端放在食品柜正中的那只茅台酒瓶儿，问二伯：

“您当真不喝酒了？”
　　“等酒厂兴旺起来后再说。”
　　“我就说，二伯你怎么舍得不喝酒了。二伯，那酒瓶当真是命根子？”
　　“大娃儿，你小子精，那瓶儿里头装着一个故事，想听吗？”

二伯突然就有些眉飞色舞起来，眼睛望着窗外好远好远的地方。
　　“谁的故事？”
　　“一个姑娘。”

“一个姑娘？”

我跳了起来，第一次认真地审视着二伯。我的二伯一下子好陌生。
　　第二天吃过晚饭后，二伯有事出去了。我和伯娘闲聊着家常。望了几眼那只酒瓶儿，还是忍不住问伯娘：

“伯娘，你知道二伯那酒瓶的故事吗？”
　　“那死鬼跟你说了？”
　　“一知半解！只知道与一个姑娘有关。”

“那个姑娘啊！那是你二伯蒙你的，他说的那个姑娘就是年轻时候的我。”

“是伯娘你？”

“说起来羞的慌。你二伯喜欢喝酒，有一次在和同事们闲聊的时候开玩笑说，如果谁能给他一瓶茅台酒喝，他就叫他老丈人。我对你二伯早就暗恋在心，伯娘的父亲又恰好珍藏着一瓶茅台酒。我想从父亲那儿要出那瓶酒那是难于上青天，最后便下定决心偷了那瓶酒送给你二伯。你二伯十分震惊，知道我是真心对他好，其实你二伯也早就倾心于我了，只是设了一个小计策而已，没想到我真的把心捧给了他。最后你二伯买了很多礼品又把那瓶茅台酒带上，来我家请罪，准备接受责骂。哪曾想，我父亲早就把这个女婿看上了，非但没有责难，还当场打开了那瓶酒，和你二伯一起喝了起来。你二伯喝得烂醉如泥，那一晚就在家里昏睡了过去。从此，你二伯我那是百般的好，我对你二伯也是千般的顺从。你二伯是将那个酒瓶视作媒人，带在身边装了本地散酒也能喝出茅台味儿，不知情的人以为你二伯只是为了炫耀自己曾经喝过茅台，其实，只有我懂他。”
　　我耳边响起席慕容的一句吟唱：“所谓的曾经，就是幸福！”其实二伯一直是在拥抱着幸福。

二伯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壶白酒。二伯笑吟吟地取出那只瓶儿，将塑料壶中的白酒灌进茅台酒瓶中，举在空中摇晃了几下。然后取出两只小酒杯，从茅台酒瓶中倒满了杯子，端起来递给我：

“大娃儿，来陪二伯喝几杯！”
　　“二伯，您不是戒酒了吗？”
　　“这是我们的酒厂刚出来的酒，尝尝！我戒酒了还办酒厂干啥？”
　　“真是个酒鬼！”

我和二伯碰了一下杯，送到嘴里的时候，感到一股浓烈刺鼻的味儿，却一点也没有来自茅台的味道。我举起杯，向伯娘敬酒，而伯娘却滴酒不沾。我有些纳闷了，滴酒不沾的伯娘，怎就容忍得下常常烂醉如泥、酒味熏天的二伯呢？这就是他们那一辈人的爱情吗？
　　我望着二伯又从茅台酒瓶儿中倒出一杯，美滋滋地喝了下去。我决定下次一定给二伯带两瓶真正的茅台酒来，然后痛痛快快地和酒鬼二伯醉一回！

主持人：品味茅台，品读酒中故事，回味酒之文化。主持人非晓向您问安。明天同一时间，继续与您《品味·茅台》！

稿件统筹：刘征蔚

制作：龙静宜 梁克龙（实习）